东周时期周王室势弱,各诸侯国的势力在不断战争中得到扩大与加强,以地域为限,以大诸侯国为中心,周边归附诸多小国,逐渐形成多个政治、经济和文化圈。
以周、三晋为中心的中原之地
主要包括以周王室所在成周及其附近的卫、应、虢国等,晋、韩、赵、魏所在的三晋之地,其中也包括了活动于黄河西岸地区的芮。这一区域在东周时期位于政治中心地带,从春秋早期就出土玉璧,应、卫、虢、晋国墓地多沿用西周墓地,玉璧也多承继西周玉璧的制作与使用特征。
玉璧的种类以大小型圆璧为主,小型圆璧的比例较高,还有部分出廓璧。春秋早期玉璧以仍多为素面,纹饰玉璧在春秋时期以蟠虺龙纹最为多见,战国时期以云纹、谷纹为多见。制作工艺以阴线刻、去地浅浮雕最常见,出廓玉璧中也常使用镂空透雕技法。玉璧多见于墓葬中,随葬数量较少,多为1件或数件。以小型圆璧为组件的玉覆面在成周及其附近地区比较流行,玉璧一般出自头顶或额部。玉覆面的使用人群从第一至第三等级兼有,在第二等级中更多见,覆面的组件数量存在一些等级关联。敛尸用璧一般放置于墓主人胸腹部,有些与大玉戈同出,仍延续西周时期的敛葬组合。葬仪用璧数量不多,一般放置于棺椁盖上。服饰用璧中以组玉佩最为流行,尤以三晋地区的组玉佩发现数量最多。春秋晚期玉璧、璜,玉璧、觽,玉珩、璧、觽三种组合的玉组佩皆有发现,并最早出现玉珩、璧环、龙形佩组合。
以秦为中心的关中之地
主要包括以秦国为中心的关中地区。关中地区的玉璧见于墓葬和祭祀遗址中,祭祀遗址多位于秦都雍城宫殿、宗庙建筑遗址中。祭祀用璧比较突出。大量制作较粗糙的素面玉石小型圆璧与璜、圭、玦、琮等其他玉器同出,表面多有朱砂痕迹。雍城西郊河北屯祭祀遗址中玉璧玉圭成组出现,摆放有序,可见在秦地祭祀用璧的使用已具有一定的规矩或制度。
墓葬中发现的数量较少,以小型圆璧比较多见,出廓璧、双联璧、牙璧、有领璧等皆不见于秦地。玉璧制作较为粗糙,大型圆璧多素面,有些璧面留有切痕,疑为早期遗物。小型圆璧外轮多不周正,中孔较小,桯钻或小管钻,有些璧面琢刻云纹或龙纹。虽然秦式玉器中镂空技法使用较多,但没有运用在玉璧的制作中。
玉璧在墓葬中也比较单一,多放置于墓主人胸腹部,也有的放置于棺椁间、腿侧。尚未发现东方六国第一、二等级墓葬中所见到的以璧敛尸的现象。玉覆面在这一区域也未发现。春秋时期流行玛瑙、绿松石管珠等组合的串饰,多出自墓主人胸腹部,应是西周项饰使用习俗的延续,而不见春秋时期的组玉佩组合。益门二号墓中出土数量不等的小型玉璧、璜、觽及虎形佩,虽然这些器物多为组玉佩组件,但是在墓葬中每一类都集中单独放置,而不是组玉佩的摆放组合。战国早期墓葬中开始出现璧、珩(璜)、龙形佩,应是组玉佩使用的证据。
玉璧在第一至第四等级的墓葬中皆有出土,多数墓葬中多为单墓单件,玉璧的等级性并没有中原地区严格,不过也有差异。第二等级益门二号墓中出土玉璧10件,远多于第三、四等级。这一现象可能与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崇军功,打破原有社会阶层有关。
关中地区的玉璧发展与东周时期的玉璧分期相应。春秋早期的墓葬中就随葬玉璧,数量较少,且多为素面,未脱出西周时期的特征春秋中晚期玉璧因秦式玉器风格的成熟而独具特色,璧面琢刻方折云纹构图的蟠虺龙纹,云纹多为单阴线,制作比较潦草,阴线条多不平直,且多有断续。当然其中也不乏精品,河南屯遗址出土的两件龙纹玉璧就是秦式玉璧的精品。战国时期秦式风格衰落,受到中原、楚、齐鲁等地玉器制作的影响,风格趋同,流行谷纹、云纹璧。
以秦为中心的关中地区玉器多受中原、吴楚地区玉器的影响,春秋时期在秦式玉器流行的同时,也出土了一批玉璧,璧面浅浮雕蟠虺龙纹。进入战国时期,秦式风格衰落,玉璧受到东方六国的影响更大。
以齐、鲁为中心的海岱之地
主要包括以鲁国、齐国为中心的海岱地区。玉璧主要见于齐鲁及其周边小诸侯国墓葬中。海岱地区的玉璧多以大型圆璧为主,而且器形较大,有些直径超过30厘米。器形规整,厚薄均匀,外轮正圆,璧面多琢刻纹样,还发现有出廓璧,牙璧也有发现但为早期遗物。
玉璧在春秋早期出自邿、莒国墓葬中,这两处墓地同时也是两国的西周墓地。玉璧的数量较少,每座墓葬出土1件或数件,为大型圆璧,形制不太规整,素面无文。玉璧的形制及摆放位置与西周相近,放置于墓主人胸部或腹下,有的放置于外棺盖板,且与大玉圭同出,是西周风格的延续。从已有的资料看,春秋晚期玉璧的随葬数量较春秋早期有所增加,春秋晚期的郎家庄一号墓虽遭盗扰,但是其陪葬墓的椁盖、棺盖及棺椁之间多放置大量的滑石环。
战国时期玉璧主要见于曲阜鲁国故城及齐都临淄的墓地中。玉璧的随葬数量陡增,如战国早期鲁国故城M51虽然经盗扰,墓葬中仍出土了玉石璧环31件,放置位置不明,其中的30件石环是否也同郎家庄一号墓的陪葬墓一样是放置于棺椁外或棺椁间的。战国晚期墓葬出土玉璧器形较大,而且数量较多,璧面多琢刻谷纹或环带纹样。制作工艺多用阴线刻,该地区在战国晚期出土了镂空透雕玉璧与出廓璧,镂空技法精湛娴熟。覆盖墓主人身体,从头部至足部皆有放置,有些还放置于身下,有以玉璧敛尸的现象。没有发现玉覆面的痕迹,但是头部或面部多覆盖大型圆璧,似有覆面的功用。以玉璧为组件的组玉佩在齐鲁之地也有发现,数量不多,春秋早期见于薛国故城,是玉璧、玉璜(珩)组合,出自胸腹部。战国晚期为玉璧、龙形佩和玉珩、玉璧、龙形佩组合。组玉佩还发现于棺椁之间,应与一定的葬仪相关,非服饰用玉的范畴。玉璧只见于第一、二等级墓葬中,较其余地区的使用等级更为严格。
以吴、越为中心的吴越之地
主要包括以吴、越、徐等诸侯国的长江下游地区。多见于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吴国、越国高等级墓葬及窖藏中。
璧除了玉璧外还发现有玻璃璧、瓷璧等。主要以大小型圆璧为主,小型圆璧最常见,也有部分出廓璧,数量不多。玉璧的器形较小,多不超过10厘米。严山吴国窖藏中曾出土了6件大型圆璧,器形较大,皆素面,与良渚文化玉璧特征相近,为早期遗物。大小型圆璧璧面多琢刻纹样,纹样较丰富,有蟠虺龙纹、云纹、谷纹、鳞纹等,其中以鳞纹最具特色。这类纹饰在邳州九女墩徐国墓地中有发现,在临淄郎家庄春秋墓陪葬葬中也有发现,在战国早期安吉龙山M1的原始瓷璧上也出现过,应为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鲁南苏北地区流行的一类玉璧。扉棱璧也是其中有特色的一类小型圆璧,因多见于越地,而被称为“越式环”。春秋时期的玉璜、管、牌等几何形器物,多在外缘出宽棱,以突出刻画龙首纹,这样的纹饰设计构图特点可能被运用于玉璧的制作中。
因多有盗扰,玉璧的原始摆放位置多不明确。从已有的资料看主要有服饰用璧和丧葬用璧两类,服饰用璧主要为组玉佩,组玉佩的组合形式多样,有玉璧环组合,也有玉璧与珩、觽、虎形佩、龙形佩的组合,也有玉环与龙形佩的组合,既有黄河流域各诸侯国的特色组件龙形佩,也有楚国春秋晚期特色组玉佩组件虎形佩,体现这两个地区对吴越的影响。丧葬用璧则见于吴国真山墓中曾出土的一套由2件大型圆璧为组件的玉覆面,仅此1例。玉璧很少发现出土于胸腹部,是与其他地区在使用上最为不同的特点。玉璧多见于第一、二等级墓葬中。
以楚为中心的荆楚之地
主要包括楚及周边的黄、养、蔡、曾等小诸侯国。主要见于春秋晚期至战国时期,尤其是战国时期的高等级墓葬中。
玉璧以大型圆璧为主,还有出廓璧、双联璧等种类。玉璧器形规整,外轮正圆,中孔较大,这一区域的玉璧在璧面多在中孔半径左右。素面玉璧较少,璧面多琢刻纹饰。玉璧内外缘多以弦纹或凸棱为界,其内去地或阴线琢刻纹样。去地浅浮雕技法较为常见,纹样多突出器表,立体感强。辅以阴线刻,出廓玉璧中也多用镂空技法。纹饰较为多样,有蟠虺龙纹、谷纹、云纹、圆圈纹等,以蟠虺龙纹和谷纹最为多见。璧面在战国早期出现分区,一般以綯索纹(绞丝纹)或三角纹环带状纹样进行分期,其内琢刻主体纹样。
除了玉璧外,玻璃璧在楚地也十分流行。据不完全统计,湖南战国墓葬中出土的玻璃璧数量在件以上,而且在长沙、株洲、耒阳、永州、浏阳等地皆有出土,几乎遍布湖南全境。玻璃璧的造型、纹样与玉璧相近,主要有云纹和谷纹璧两类,谷纹璧更为常见。玻璃璧多见于第三等级墓葬中,多出自墓主人头端,第一、二等级墓葬中仅随葬玉璧。可见,玻璃璧在此是作为玉璧的替代品使用,不仅造型、纹样,而且功能与玉璧近同。
玉璧主要有丧葬用璧和服饰用璧两类,丧葬用璧中不见以璧为组件的玉覆面,多为敛尸用璧及葬仪用璧。服饰用璧中主要为腰饰用璧,也即组玉佩。楚地在春秋晚期就出现了玉璧、虎形佩及玉璧、虎形佩、觽为组合的组玉佩,其中虎形佩的使用是当地特色。进入战国时期,受到中原地区的影响,玉珩、璧环、龙形佩组合的组玉佩流行起来。
战国早期玉璧的放置位于与中原地区相近,主要放置于胸腹部,应是受其影响。战国中期开始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一些地方特色,玉璧的放置位置从胸腹部开始往下移动,开始放置于腿部,甚至足部。还有几处典型的放置位置,如头端内外棺之间或棺椁之间,头顶部、足端等。放置于头顶部的玉璧与内外棺间的玉璧相对应,是楚地灵魂观念的体现。另外楚地还是最早流行饰棺用璧的地区,以丝帛组带将玉璧悬系于头端內棺外侧,以为引导灵魂的璧门。这种习俗后为汉所继承与升华。
由于第一等级的墓葬资料较少,玉璧主要见于第二、三等级墓葬中,等级差异明显,第二等级墓葬中玉璧的随葬数量多有数件至10数件,有些甚至超过30件,在身周及棺椁间数个位置都有出土,有些覆盖身体并垫于身下,以璧敛葬。第二等级墓葬间还存在随葬差异。但是第三等级墓葬中一般单墓单件。一般见于头端内外棺间。
以滇为中心的云贵地区
云贵地区在东周时期不属于周文化体系,因此云贵地区玉璧仍延续西周及以前的文化面貌,制作与使用有领璧。春秋时期在曲靖地区的墓葬中就发现有有领璧、有领牙璧,战国时期的滇国墓葬中也多有发现。有领璧的器形与制作与商代所见相近,玉璧的中孔较大,领较宽呈宽唇,璧面有宽有窄,皆素面。有领牙璧的齿牙为宽棱状,不见于中原及四川等地区,应为当地制作传统。云贵地区是自新石器时代有领璧出现以来,东周时期仍保留使用有领璧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