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本身藏式净水瓶就有不同的形制,是以清宫在藏式的基础上继续创新,发展了更多样的器型。但其特征皆为:有口,长颈,肩部和腹部丰满,肩、腹之间置流,无柄,平底。下文即以不同器型对奔巴壶进行分类,初步将奔巴壶分为四种类型,并按照其不同特点进行命名,分别为塔式奔巴壶、曲流式奔巴壶、直流式奔巴壶及其他形式奔巴壶。其中以塔式及曲流式奔巴壶最为常见,直流式较少,其他形制的奔巴壶则零星出现。
清西藏制作黄金沐浴瓶(奔巴瓶)西藏博物馆藏清西藏制作金沐浴瓶外罩织绣瓶衣(短颈式奔巴瓶)
西藏博物馆藏清西藏制作金沐浴瓶(长颈式奔巴瓶)
塔式奔巴壶,这一器型与西藏地区长颈式净水瓶相似,上文提及的西藏金沐浴瓶,还有银沐浴瓶,即为此种类型。
这一器型传入内地后,清宫对其仿制较多,金银器、瓷器、珐琅器中都有得见。如清金嵌松石奔巴壶、清康熙斗彩璎珞纹奔巴壶、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奔巴壶等。该器型特点在于壶身与覆钵式塔相似,高顶有盖,顶如塔刹,上托宝珠钮,直角立流。《乾隆帝普宁寺佛装像》中供桌上的奔巴壶也为塔式奔巴壶,可与实物相应证。
曲流式奔巴壶,自乾隆时期开始制作。
这种器型的奔巴壶以瓷质为多,仿自西藏短颈式净水瓶。其整体形制有明显的藏式风格,壶身与宝瓶相近,壶口部较大,形似青海、西藏等地喇嘛寺院前的华盖,无盖,较宝瓶多一弯曲流口,流口普遍饰有摩羯鱼。
乾隆时期,清宫命景德镇烧造了大量这一类型的奔巴壶,造型相似而装饰各异。如上述清乾隆瓷奔巴壶四件,即为此类作品。《乾隆帝普乐寺佛装像》中的奔巴壶也为曲流式,其奔巴壶口中插有吉祥草孔雀翎,与密宗仪式中的使用方式相类。这种做法可于造办处档案中得到印证,如乾隆十三年『闰七月十九日太监胡世杰传旨:「三大菩萨殿内中间宫设磁瓶内着插吉祥草孔雀翎,奔巴壶着造办处做片金衣亦安吉祥草孔雀翎……将镀金宝瓶二件,配得吉祥草孔雀翎,画佛片金壶衣并瓷瓶内吉祥草孔雀翎画佛二分,送去按供讫。」』
直流式奔巴壶,这一器型不同于上述两种,其器型主要受到内地影响,具有军持的特点。器型特点为军持撇口,束颈,球形腹,直长细管状流,流口细收且高过流口,高柄式底座。这一器型更多地受到汉传佛教及伊斯兰教的影响,与南宋德化窑所产的军持造型十分相像。但清代的直流式奔巴壶少有瓷质,多为珐琅器,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的清乾隆掐丝珐琅直流奔巴壶。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乾隆掐丝珐琅直流奔巴壶
其他形制奔巴壶,包括葫芦式奔巴壶、石榴奔巴壶等。这些形制的奔巴壶实物遗存较少,或只存在于文献档案之中。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银雕葫芦式奔巴壶,该壶原存于乾清宫,壶体为束腰葫芦式,平底,带盖,以螺丝纹旋紧。单侧长流,流口带活盖。据推测,该壶或许来自青海或新疆。但葫芦型的器物为内地常用器型,是受道教影响而产生的器型,这是清代道教艺术的元素也被应用于佛教艺术中的具体案例。此外,上述造办处档案中提及石榴奔巴罐。石榴多籽,于民间有多子多福的说法,是中国内地传统吉祥题材,因此这一器型也受到内地传统艺术影响,而具有世俗化的吉祥寓意。但可惜的是,这种器型目前为止还未能得见实物。
清宫作品金嵌松石奔巴壶银雕葫芦式奔巴壶清宫收藏原存乾清宫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宫制作瓷质奔巴壶清代,汉藏两地的艺术交流愈加频繁。
同时,伴随着清代经济的发展,通过朝觐和赏赐、贸易的方式往来于两地的工艺品也比其他朝代更多。尤其是清廷用于赏赐的器物,为迎合西藏的审美,经常在器物上使用藏族常用的装饰,如金银器上镶嵌绿松石或珊瑚。反之,清代工艺美术品大量输入西藏,也使得西藏所制作的器物开始使用内地传统装饰纹样。除此之外,蒙古族、满族器物的装饰特点也在这一时期的宫廷工艺品上有所体现。奔巴壶则是这类器物的代表之一。
清代宫廷制作奔巴壶上最常采用缠枝莲纹作为主纹,再辅以卷草、如意云、回纹、蕉叶等装饰纹样。此外还见有,以海水双龙戏珠纹、璎珞纹为主纹的奔巴壶,但相对少有。除使用这类传统内地装饰纹样之外,由于奔巴壶本身即为藏传佛教法器,因此清宫制作的奔巴壶更多装饰藏传佛教装饰纹样。如七珍、八吉祥、宝杵纹、摩羯鱼、梵文、藏文等。但清宫也对藏传佛教纹样进行改造,将其与内地传统装饰纹样相结合,淡化了民族特色,削弱其宗教色彩,而赋予其吉祥寓意。以清乾隆绿地粉彩描金八吉祥奔巴壶为例,其外壁以松石绿做地,由上至下依次绘八吉祥、缠枝莲纹、海水纹等纹饰,主题纹饰绘莲托八吉祥纹,缠枝莲以四方连续构成,八吉祥纹分开穿插点缀其间。曲流上饰有摩羯鱼,但清代的摩羯鱼纹样已在一定程度上被内地的龙纹所同化,而更接近于龙纹。
西藏制作的奔巴壶也常采用内地装饰纹样,如上文提及的银雕葫芦式奔巴壶,其制作工艺不似中原之作,但装饰题材具取于汉族传统的具有吉祥寓意的装饰纹样。其外壁通体细格纹为地,焊贴以镀金花果、湖石、鸟兽、虫蝶等纹样,纹样写生,錾雕细腻,布局有绘画之感。包括奔巴壶在内的西藏金属制品,还大量采用内地的云龙纹、二龙戏珠、龙凤纹、龙穿花、团花、缠枝花、云纹、海水、回纹、钱纹等。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清康熙青花璎珞纹奔巴壶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清乾隆款青花八宝勾莲纹奔巴壶